云朝x周芙(上)-《挚吻》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
                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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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周秦两家已到了岌岌可危的地步,急需这一阵定心剂。
    周芙终于睁开了眼,目光凛然,“你哪只眼睛看我不乐意?”
    秦聿走过去,俯身手撑在沙发上按住了她,带着几分压迫和讥笑,“是吗?”
    秦聿的脸倏忽而至,两个人几乎鼻尖碰鼻尖,周芙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,好似赌气一样。
    秦聿捏住她的下巴,审视片刻,意欲接吻。
    他的气息越来越近,周芙原本笃定的心,忽然就好似被什么重重击打了一下,她仓皇地扭过脸,他的唇擦过她的脸颊。
    秦聿没有强求,倏忽起身,冷笑一声,径直往旁边走去了,外面下着雨,滴滴答答敲着窗户,秦聿随手扯了本书翻着,靠在那里,凉薄问她,“接个吻就受不了了?”
    周芙不说话,她只是安静地看着窗外,书房的窗外是一片空旷,一望无际的天,临近傍晚了,天色慢慢往灰蓝过度。
    她忽然开了口,状似很随意地跟他说着话,“我今天去拍杂志,拍了一整天。
    因为我不能露腰,所以他们很头疼,我说,不如换一下模特吧!如果他们找不到,我也可以给他们介绍。”
    秦聿微微挑眉,他手里,恰好是一本杂志,内封上是周芙,她目光直视着看过来,带着一股冷透骨的不服输劲儿,有人说,她和沈林欢很像,所以才能成为朋友,骨子里都是那种犟得几头牛都拉不回来的性格。
    周芙此时的表情是松散的,她继续说:“但是他们说来不及了。”
    有些事,真的是不合时宜得很,你没有错,我没有错,可却让人那么难过。
    秦聿仍旧看着她。
    周芙也终于把目光对向他,话题没什么目的性,更像是一种自言自语,“我不能露腰,因为肚子有疤。
    很长一道疤。”
    她试图形容,“有这么宽,像一只丑陋的大蜈蚣,剖宫产留下的。”
    秦聿的眉梢皱了皱,他是个精致的利己主义者,眼中利益大过感情,对于他来说,他对联姻对向的要求仅仅只是顺眼就很好了,周芙虽然个性强了些,但是长相和家世都无可挑剔,所以秦聿对她表示了无限的宽容。
    包括她生过孩子这件事。
    但不代表他愿意听她生孩子的往事。
    秦聿把书合上,再次朝她走了过去,他坐在沙发扶手上,侧身,手按在她的小腹上,身上寒意迸发,最后却只是很轻地笑了声,“不用刺激我,该走的路,一步都不会少。”
    没有人可以破坏联姻,秦聿不可以,秦家不可以,周父周母不可以,周芙的哥哥不可以。
    而周芙,她只是被湍流挟裹的小浪花,她企图有一个人能来打破局面,任何人都可以,唯独她不可以。
    可除了她,也没有人愿意打破这个局面。
    所以周芙已经快要垮了。
    周芙瞪视着秦聿,慢慢的,眼眶红了,她擦了一下眼泪,从沙发上跳下去,背对着他站在那里,好一会儿都一动不动。
    秦聿没再说话,无声的僵持。
    两个人在书房呆了半个小时,外头保姆敲门:“秦先生,小姐,吃饭了。”
    家里还没有吃晚饭。
    两个人走了出去,周芙一直没有说话。
    到了客厅,两个母亲仍在热烈地聊着,秦聿这个人真是演技了得,方才还一脸讥诮,这会儿已是微笑着,似乎和周芙相处甚欢的样子。
    周芙不想扫母亲的兴,也扯了扯唇角。
    吃过饭,秦聿和秦母就走了,周芙送他们出去。
    秦聿开了后座的车门让母亲坐上去,而后才进了驾驶座,降下车窗,看了周芙一眼。
    “改天见。”
    周芙点点头,雨淅淅沥沥地下着,车子驶进雨幕,车灯的光慢慢消失,她转身回了。
    肩膀突然像是压上了很重的东西,压得她喘不过来气,她很累。
    周芙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,只是觉得脑袋很胀,非常的胀。
    她回了客厅,周母想和她说什么,但她实在已经无力应付,她握了下母亲的手,近乎恳求:“妈,我今天工作有点儿累,想休息了。”
    周母顿时一脸心疼,“那你早点儿休息。”
    说完,又埋怨她,“早说了让你找份儿轻松一点的工作,再说家里又不是养不起你,干嘛总是把自己弄得那么累。”
    周芙知道母亲只是担心她,于是笑了笑,“总得自食其力啊!”
    她自小被娇惯着长大,向来任性得很,想要什么就一定要得到。
    可是她又不是傻子,一向开明的父母为何极力促成她和秦家的联姻,她再清楚不过。
    她对这个家毫无贡献,她能肆意挥霍着财富,不过是因为她有个厉害的爹妈和哥哥而已。
    可哥哥和父母也快要垮了,她又怎么安心躲在后面无动于衷。
    哥哥即便最难的时候,都是告诉她,“你不用管这些,不干你的事。
    联姻也就爸妈提一下,还是看你喜不喜欢,不喜欢我们就不联。”
    可是……
    “妈,我去睡了,你也早点儿睡。”
    周芙转身。
    “芙儿,你是不是……”周母不知道为什么,突然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,“你是不是不太喜欢秦聿?”
    周芙僵硬了一下,转过身的时候脸上已经挂了微笑,“没有,你怎么会这么想,我们俩都要结婚了。”
    “那就好。”
    周母松了口气,脸上是显而易见的欣喜,“早些睡吧!”
    周芙回了房间,她再次去到洗手间,看着洗手台前镜子里的自己。
    她静静地看了自己一会儿,卸了妆的脸色苍白。
    她狠狠地搓了一下自己的脸,努力挤出一丝笑,“你做这副样子给谁看呢?”
    她对“周芙”说,“你恶不恶心。”
    她躺在床上很久很久,明明很累,却忽然睡不着了,木然的看着天花板,想起很多时候,脑袋胀的很满。
    她翻来覆去的睡不着。
    母亲轻轻地敲了下门,似乎是在试探他有没有睡,她不想吭声,或者说,不想面对母亲,她没有应。
    母亲便没有再敲门,仿佛怕惊扰她休息,默默地离开了。
    周围突然安静下来,周芙蜷着身子,终于哭了出来,事情发展到这一步,明明是皆大欢喜的事,可是她却仿佛溺水了一样窒息。
    母亲的短信发过来,刚刚忘记告诉她,说婚礼订在4月份。
    周芙盯着那行字看了好久,然后丢掉手机,把自己捂在被子里,她身子越蜷越紧,最后蜷成很小的一团,像个婴儿蜷在母亲的子宫里。
    她觉得自己像是被什么挟裹着往前走一样,根本停不下来。
    可是没有办法,一点办法都没有。
    她真的,从来都很无能。
    没多久,临近年关。
    津城特别热闹,周秦两家,因为好事将近而格外热闹。
    婚讯早就放了出去,祝福声接连不绝。
    秦聿和周芙为了应付媒体,时不时要相约去吃饭看电影,好让媒体恭维一下金童玉女,好事将至。
    秦聿其实很忙,没有太多的时间陪她,见缝插针地约她见一面,外人眼里就是恩爱体贴,如胶似漆了。
    周芙有时会觉得好笑,但更多的是无所谓,她从最开始的反抗和下意识的回避,如今已变得再自然不过了。
    有时看见有镜头在,她还会主动凑上去亲吻秦聿,她记得自己第一次吻秦聿的时候,他侧头看了她好一会儿,似乎是为了确认她是否真的放下了一样,回吻了她。
    周芙没有躲,她眼珠一瞬不瞬地看着他,好似精神病人在脱敏治疗。
    秦聿察觉不到她的热情,索然无味地丢开了她,轻嗤道:“何必呢!”
    周芙没有回答,因为她也不知道。
    何必呢!
    她倏忽想起成年后第一次见云朝的时候。
    云朝……
    是的,云朝。
    这两个字已经从她字典里抹去很久了。
    是在一个夏日,毕业季,忙不完的聚会,她有个朋友是医学院的,每日都在狂夸他们医学院的大神,又帅脾气又好,到现在都没有交女朋友,也不知道将来会落入哪位娇花之手。
    周芙嗤一声,不大相信,“又帅脾气又好,到现在还没交过女朋友,你逗呢?”
    “你不信算了。”
    朋友一脸被洗脑的傻缺样子,“大神是有理想的,哪是我们这种凡人能揣测的。”
    周芙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。
    是以她在聚会上和那位传说中的大神碰上头的时候,满脑子都是:“我倒看看这是真神还是假佛。”
    她还没来得及“打假”,猝不及防看到了熟悉的面孔,那时她并不知道朋友吹得天上有地上无的大神,是云朝。
    她看到他那一刻,只想逃,如果有个地缝就好了,她就可以钻进去了。
    她一点都不想再见到云朝。
    因为……她和云朝其实是在一起过的。
    而且还是她追的他,也是她甩的他。
    她记得是上高中的时候,他有个表哥在开纹身店。
    云朝和表哥是朋友,所以她经常能看到云朝。
    见得多了,她就忍不住多观察了他几次。
    她觉得这个小哥哥,长得又帅气,脾气又好,就总是忍不住和他说话。
    她那时想得简单,就只是想看到他而已,每次觉得看到他就很开心。
    那时沈林欢不知道他为什么那么爱去找表哥,其实她只是想偶遇云朝而已。
    但并不总能看到他,只是偶尔才会偶遇一次。
    但见一次她就开心一次,后来甚至见不到就会失落。
    她还匿名问过树洞先生,问自己是不是不正常,然后有人说,“你喜欢上他了。”
    喜欢,那时对喜欢还是陌生的,但却因为得到答案而更加蠢蠢欲动了。
    她记得自己和云朝表白的时候是一个冬天,雪下的很厚很厚。
    那天的暴雪,阻断了所有的交通。
    她在表哥那里睡了一个午觉,一醒来暴雪已经覆盖整个城市了,她想回家,可是这样的天气,路上已经不能走车了。
    她等了半个小时,雪还是没有停的意思,天气预告了在说津城将持续强降雪。
    没有办法,她只能走回去,还好不是很远。
    表哥说要送她,云朝就说:“我送吧!反正也顺路。”
    两个人就走在大雪里,没有撑伞,因为风很大,伞撑不住。
    两个人走的很慢,周芙特别娇气,眉毛皱得死死的,不住抱怨着好冷风好大雪好大地上好滑。
    走着走着,云朝倏忽隔着衣服牵住了她的手腕,沉默解释:“怕你摔倒。”
    周芙一下子愣住了,她那碎碎念像是突然卡壳了一样,再也没有吐出来半分。
    她心情没来由地好,甚至带着几分窃喜,不知道为什么,就是觉得很快乐。
    忽然觉得这样的天气好像也并不那么糟糕了,反而带着几分艺术和浪漫。
    暴雪肆虐的城市,手牵手的两个渺小的人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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